一个成都留学生眼中的法国城市
--------------悠然外省VS 喧嚣巴黎
作者:萧柯

余秋雨跟着凤凰卫视在欧洲跑了一圈下来，在《行者无疆》里发出这样的感叹：城市的发展大致可分成三个阶段——打点生活，打点历史，打点自然。按他的分法，上海、成都顶多在第一、二阶段交界处，巴黎处在第二阶段，而我魂引梦牵的法国“小城”格勒诺布尔（GRENOBLE），绝对已经迈入第三阶段。

这个邻近阿尔卑斯山区和瑞士的城市，四面环山，一条清澈如翡翠的伊泽尔河蜿蜒而过，人口不过25万，却有法国硅谷、大学城、高科技中心之称。在这里，你感觉不到一丝后工业时代的气息，没有高楼如林，没有车水马龙，更难得有人流如织的地方。和许多欧洲城市一样，中心老城区因为保持了意大利式的棋盘格局和18、19世纪的建筑风格而充满历史感、人文感。城市外围是许多科技园、产业园和大学城，建筑算不上宏大，却设计新颖、人性，与自然环境和谐地融为一体。最可贵的是，在城市的每个角落，一抬头，都能看到远处苍翠的群山。

我想，通过与巴黎的一系列对比，大家会和我一样，开始向往这样的城市。

自然。我不是去旅游，而是去留学的，所以起初并没有考虑说自然环境有多重要。记得我刚刚到那一天，细雨蒙蒙，下了机场大巴，除了一条空街和几排洋房，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树青山，最气人的是还要来点云雾缭绕、人间仙境的舞台效果，旁边两个上海女生先是大呼“这是什么乡下啊”，随后又开始赞叹这如画的风景。我呢，只是站在着群山环抱的车站想着，我终于回到青城后山了。
因为房价、生活质量、安全、交通等各方面考虑，我没有住北郊便宜的学生公寓，而多花100来块钱住在了号称全法绿化最好的社区----MEYLAN（人均绿化面积40M2啊！），租了一户人家的一楼。大致生活环境如下：庭院里种满了樱桃、苹果、梨、日本杏、红枫，外墙步了爬山虎，雪白的樱花或嫩黄的迎春会一夜间开到我的窗前，回家路上不小心还要被桑果砸到，晚上漫天的繁星近得像在头顶，早上幽蓝的天空中常常挂着个羞涩的月亮，大半年的时间都“窗含西岭千秋雪”。。。 。。。
对于一个都市动物来说，这样的环境真是久违了。在巴黎，除了16区绿化可能好一点外，你想看看这样的风景，呼吸一下这样泌人心脾的空气，可能只有坐火车去凡尔塞森林才行。

文化。别看这个城市人口少，其中20%是大学学生或研究人员，而MOTOROLA、SHNEIDER、ST等大公司的研发中心也吸引了很多高科技人士。这帮人一来，这个城市一下子就感觉“精英”很多。
而且这里还有很多不错的博物馆。其中，走历史路线的有巴士底卫城遗址，建在山势险峻之初，可鸟瞰整个盆地，感觉像雅典卫城；多芬博物馆由古修道院改建而成，黑瓦顶、石头墙，曲道回廊，比杜甫草堂还要来得深幽。走现代路线的当然首推格勒诺布尔博物馆了，外观、内饰系黑白色调，电控天花板全自然采光，多媒体设备一应俱全。。。。（我怎么觉得在写汽车广告）。虽然和蓬皮杜、卢浮相比，他们是小了一圈，但是人家可是建在山上啊，透过落地玻璃看到的是阿尔卑斯山哦。
SAINT-MARTIN区的CAMPUS就更是全法闻名了。这里集中了一大、二大、三大的教学楼，几个大学公用的理工科图书馆、文史图书馆，几个满温馨的食堂，学生活动中心，医疗中心等等，到处都可以无线上网，冬暖夏凉，一天到晚都有人在发传单，演唱会、电影欣赏、罢课号召、反对萨尔科奇、给南亚捐款、同性恋游行等等，目不暇接。
这个城市国际化程度也相当高（当然，阿拉伯人、黑人比巴黎少点）。我第一次去参加学校的交换生大会，吓了一跳——100多个国际生，来自50多个国家：美国代表团7人，日本代表团3人，韩国代表团2人，南非代表团1人，赞比亚代表团1人，叙利亚代表团1人。。。。。。晚上坐TRAM回家，车厢里会让你有联合国开会的感觉，这边几个美女在说意大利语，那边两个胖子在开英语，带头巾的几个人阿拉伯语说的不亦乐乎。
所以说，法国文化不只是巴黎，在这样的外省城市，依然浓厚。我听过一个不错的关于文化浓度的比喻：巴黎是麻辣火锅，外省是清真桂鱼；巴黎是EXPRESSO，外省是JASMIN TEA。

交通。我住在半山腰，如果坐一小时一班的专线小巴，上高速路，8分钟就到CAMPUS我们教学楼门口。如果不幸错过，要坐巴士转TRAM的话，基本绕城半周，也就30分钟。
那些可怜的司机常常无聊的开着空车在那边自娱自乐、欣赏风景，见到我上车，那种激动万分的表情，常常让我感动不已！
想想那些在巴黎的同胞们，为了省钱，大多住在市郊或者94省、92省的卫星城，每天RER（区域高铁）转地铁，9点的课，7点40就要出门，真是辛苦啊。
另外，更戏剧的是，每次去巴黎，我总要磨坏一双鞋子！

人情。外省人肯定比巴黎人热情许多，就像成都人肯定比上海人大方一样。他们还特别淳朴，注意，淳朴不等于“弯”。
他们会真的静下心来和你谈书法、茶道、亚洲经济甚至西藏独立等问题，也会耐心询问你是否吃得惯奶酪、喝过ROSE或者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湖里游泳。
刚刚告诉房东太太我妈妈要来看我，第二天全村的人都在问我“你的中国妈妈什么时候来啊？一定要来我家坐坐哦！”
因为你是稀有动物，所以大家关心你；因为他们没和外国人发生过麻烦，所以大家不防备你。

生活。实话实说，巴黎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、激烈的，每天赶来赶去，忙着上课、打工、SHOPPING、泡吧、PARTY，而外省的生活要清淡许多。
我常常觉得自己过的是农夫生活。早上踩着雪出门上课，晚上吸着清冷的空气回家，一周去一次超市购买食物，周六起来晨跑，带些面包去池塘喂野鸭，周日天好就去周围的山上爬山、BBQ、游泳，有好的片子上映也会去看场电影。
每当来了马戏团或者圆游会，心情都会和其他人一样激动，然后呼朋引伴的去凑热闹，看看大灰熊、吃根烤香肠、坐坐摩天轮，回家再讨论半天。

学习。说了这么多，当然也该提提学习的事了。
致学当然要静，不光是环境静，还要心境静。从这一点来考虑，我觉得我选择外省、选择格勒诺布尔是对的。
因为交通方便，我每天省下很多时间和精力看书；因为房租、物价便宜，我不用天天想着打工赚钱；因为山青水绿、枫红雪白，哪怕被功课折磨到奄奄一息，深吸一口气，回家又可以继续；因为生活简单，没有那么多对于年轻人来说“抵挡不住的诱惑”，周末去同学家做一个PROJECT也让我感觉好充实。

尾声
记得有一次，朋友约我去 “BABI”聚会，不知“BABI”何物的我穿了双夹角皮拖鞋，一条洗白的牛仔裤，一件宽大的棉布T-SHIRT，背着我那个历尽沧桑的NIKE书包就去了。老远的被他们看见，所有人都开始大呼，你看，你看，这个法国乡下人来了！
我一对比，的确，人家都是CK的裤子、JJ的衬衣、PRADA的西服。。。。。。我在格勒诺布尔的这段时光已经完全变成“乡下人”了。这里的MUSIC、气氛、人群，让我感觉完全是在巴黎。
有这么几分钟的时间，我狂怀念我那个宁静的法国“小城”，怀念我梦田农夫的生活。